​1981年，杜聿明临终前问郭汝瑰：我最后问你一次，你是不是共产党

1981年，杜聿明临终前问郭汝瑰：我最后问你一次，你是不是共产党

1981年，杜聿明的生命走到了尽头。自感时日无多的他，决定向郭汝瑰求证一件埋在心里多年的疑惑。

当两位年近古稀、曾经叱咤国共两党的风云人物再度聚首，自然有万般话语。当谈及高兴时，杜聿明突然问了句：“我最后问你一次，你是不是共产党？”

这句话，让郭汝瑰愣了愣。说他是，他又不是共产党员；说他不是，可之前那些事无不是一名共产党员能做、该做之事！最后他笑了笑，并未正面回答，而答案早已在历史长河中得到印证！

1919年，五四运动于北京爆发。随即在社会中引起极大轰动，彼时正在上学的郭汝瑰，也化身进步青年，在学校参加了反对校长的封建教育学潮，并认识了不少进步学生。

可出生于封建礼教家庭的他，尚且还未萌生革命救国的想法，而是在实业救国和学医救人的两条路上徘徊不定。

早先受科学救国思想影响的他，想着学工科。而醉心于“蟾宫折桂”的郭父，则希望他学医。恰在他徘徊不定的同时，其堂兄决定将郭汝瑰送往黄埔军校。原本他就徘徊不定，这下彻底陷入了纠结。

学医？学工？从军？尚且徘徊不定的他，只能向同学求助。国内风云诡谲、国际动荡不安，不少青年早已认定实业救国为空、科学救国不行，唯有革命一途，才能拯救中国于水火之中！询问多名同学之后，其得到的结果都一样，这让郭汝瑰选定了从军这条路。

由此，郭汝瑰进入了黄埔军校，成了“天子门生”。此时正值国共第一次合作，再加之北伐战争节节胜利，使得广州革命气氛空前高涨。偏偏老蒋此时不安分，决定将黄埔军校迁往南京，使之真正成为“私人军校”。

黄埔军校自此一分为二，一部分跟随老蒋去了南京、一部分则去了武汉。虽说军校发生变故，但郭汝瑰革命的热情持续高涨。当阅读大量进步书籍、认识不少进步人士之后，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——加入中国共产党！

当他向早已是共产党员的好友袁镜铭提出入党要求时，第一时间并未被答应。虽说入党申请并未通过，但组织却十分重视这位进步青年。在数次考验之后，郭汝瑰在袁镜铭的介绍下，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可就在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，郭汝瑰所在的二十军再度发生“清共”事件。虽说二十军由郭汝瑰堂兄郭汝栋把持，奈何老蒋还亲派嫡系督察。这一下，早已名扬涪陵城的激进分子郭汝瑰，在部队算是待不下去了！

与组织失去联系、部队容不下他，这下又去哪里呢？在郭汝栋的安排下，郭汝瑰到了日本士官学校读书。谁承想，他这一走，反而走了一个大弯路，使之政治生涯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结局。

初到日本，郭汝瑰历经半年学习语言，之后考进日本士官学校。作为日本培养军官的三大名校，这所学校历经改革、声名远扬，就连老蒋也曾是这所学校的学生。

入学堂之后，郭汝瑰受到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教育，使之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职业军人。可作为一个中国人，彼时在日本的待遇并不好。不单单学校教官使绊子，就连同为学员的日本学生，也会以各种脏话辱骂中国学生。

屈辱、不甘，愤怒，充斥在每一个中国人心头。可郭汝瑰明白，唯有学得真本事，才有机会报效国家。可就在他咬紧牙关、努力学习时，“九一八事变”发生。

原本的人身攻击，如今上升到民族存亡的高度，这让诸多留学生激愤不已，决定退学回国！在退学之际，郭汝瑰等众多学生高呼：“亡国奴才再回来！”

回国之后，郭汝瑰等四名代表意欲继续深造，报考中国陆军大学。不成想中央陆军大学并不收他们，而是安排他们去了中央军校（原黄埔军校）。早已是黄埔军校五期生的郭汝瑰，自然不想再入黄埔。

恰逢其时，郭汝栋部队的一名学员学历不合格，郭汝瑰得以顶替，并被陆军大学录取。和中央军校不同，陆军大学主要就是为了培养高级指挥和参谋人员。不仅招收人数少、要求还高，为此颇有“军校状元”之称。

但凡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，几乎都能成为一方将才。更何况老蒋还自任陆大校长，这也为该校学生的前程提供了有力保障。老蒋素来对“门生、同乡、亲戚”偏心，素有“任人唯亲”的态度。

自黄埔军校、日本士官学校，再到如今的陆军大学，郭汝瑰的人生简历上，与老蒋已有无数次交集。他既是老蒋门生、也是老蒋学弟，再加之在学校成绩好，都为之后在国军中担任要职铺下了路。

可此时老蒋还是采取“攘外必先安内”的政策，多次迫害中国共产党员。不愿成为帮凶的郭汝瑰，就一直留在陆军大学深造，并成为了战史学教官。虽说此时他未在国军中担任任何职务，却已经在老蒋等人那里挂了号，无非差的就是一个采用他的时机！

很快，郭汝瑰就等到了这个机会！

1936年12月12日，西安事变发生后，老蒋不得不与中国共产党合作抗日。这让郭汝瑰自觉该是出山的机会，经陆军大学推荐，他被安排到陈诚所在的第14师任参谋长。

金麟本是池中物，一遇风雨便化龙！在淞沪会战中，郭汝瑰凭一介书生之名书写了一场壮丽之歌，手下近万人和日军反复冲杀七天七夜，最后打得只剩下两千余人。可他坚守的阵地未丢、敌人未进分毫，自此，郭汝瑰在全军出了名！

一介书生，展现了军人之血性，陈诚由此高看了郭汝瑰一眼！若说淞沪战役，郭汝瑰展现的是“勇”。那武汉战役，郭汝瑰展现的则是“谋”。

历经淞沪战役、南京保卫战相继失利，老蒋依旧没有吸取教训，还是继续采纳德国顾问的建议，打算全力固守武汉。如以往一般，南京、上海，无不是固守而失败。郭汝瑰为此斗胆直言，声称这个方案就是步南京战役之后尘。

背水一战，尚且需要一战之决心。可国军接连溃败，早已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冲劲。倒不如利用山地优势，主动进攻，将武汉空出来。与德国顾问的坐以待毙、固守武汉相比，郭汝瑰的主动出击、围点打援的方式则更加激进！

一语既出，包括陈诚所在的到会人员，俱都点头称是。事实也如郭汝瑰所料，国军在武汉战役中并未遭受重大损失。有勇、有谋，郭汝瑰自此颇受陈诚重视！不仅将其升任为第20集团军的参谋长，还亲自推荐他为暂5师师长。

昔日陆军大学普通教官，历经数场战役之后，一跃成为国民党政权的上层。再加之陈诚的青睐、老蒋的偏爱，郭汝瑰在国民党可谓如鱼得水，成了老蒋心目中的“军界精英”！

可自从郭汝瑰升任国民党高层之后，却愈发不满。他可不是不满当下职位，而是对国民党内部的黑暗腐败而不满。郭汝瑰对部队腐败问题略有耳闻，只是以前只是耳听，未曾亲历。如今升任高层之后，他算是见识到了何为纸醉金迷、大发国难财！

就单单拿他暂任的五师来说，接受之前上报的人数为七千人，但实际上只有三千多人。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空缺，为的就是“吃空饷”。而这还并不是个例，在整个国民党内部，有太多军官谎报人数。

打起仗来，更是谎报伤亡人数，要各种补给！早在入黄埔军校之时，郭汝瑰就深受孙中山先生所说的“升官发财请绕道”思想影响，奉行革命无畏的精神。

如今国难当头，前线战士英勇奋战，不畏牺牲，后方达官显贵却痴迷于争权夺利、勾心斗角。大发国难财、挥金如土，让整个国民党内部显得腐朽不堪。向来坚持革命，洁身自好的他，显然看不惯这种现象。

可洁身自好，所得的薪金还不足以为此家庭的最低生活，还得三弟贴补家用。他人挥金如土，而真正抗战的战士、将领，却只能拿着微薄薪水，这让郭汝瑰颇为触动。这时已经与组织失去联系多年的他，萌生了重回组织的想法。

既心生这种想法，郭汝瑰就开始找组织。他最先想到的是曾在郭汝栋部一同工作的任逖猷，作为昔日战友，他还是比较了解任逖猷。可当他兴致勃勃的去找任逖猷，得到的答案并不如意。

一个现任国民党高层，突然找上任逖猷，还告知他说看透了国民党，这让任逖猷如何想？现在既不是抗战前夕、更不是解放战争期间，国民党形势一片大好，掌控着国内大片城市，握有绝对的优势。

不管是谁，都不可能轻易相信郭汝瑰的话！所以任逖猷矢口否认自己与组织还有联系，但临走前还是留下了一句话：“我的堂弟或许与组织还有关系，我可以打听一下！”

没过几天，郭汝瑰等到了消息！当年的进步学生任廉儒亲自找上门，两人一番促膝长谈后，郭汝瑰表达了自己愿放弃当下高官厚禄，奔赴延安抗日救国的想法。任廉儒第一时间并未回应，而是暂时安抚住郭汝瑰，称：“兄之心愿，我必定转达，相信你定能报国有门！”

谨慎、试探，任谁都不可能随意亲信一位老蒋亲信。唯有一次次试探、交心，双方才能确定立场。

自第一次见面之后，任廉儒几次三番登门。一次次交谈，他逐渐确定眼前之人依旧如从前一般——热血、赤诚，怀着一颗爱国心！而郭汝瑰也十分欣喜任廉儒带来的各种书籍、报刊，昔日那颗“红心”愈发炙热，恨不得立马回到延安。

在确定了郭汝瑰的立场、观点之后，董必武亲自见了他。这一次，双方将彼此的诉求摆在了明面上。郭汝瑰直截了当提出想要恢复党籍、回归延安的想法，董必武沉思了许久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革命要看远些嘛！你可以去美国看看，继续与我们保持联系！”

原来此时国民党要委派郭汝瑰到美国任中国军事代表团员，但郭汝瑰并不愿继续留在国民党，因此一直没答应。

这次见面，双方虽没有达成共识，但董必武已然对郭汝瑰有了安排。果不其然，几天后，任廉儒再度找上门。这一次任廉儒很直白地表示，称郭汝瑰去延安的作用不大，希望其继续留在国民党这边，为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！

谁也没想到，就是这一安排，让郭汝瑰成为了谍战史上赫赫有名的红色特工，也为之后的解放战争埋下了引子！

郭汝瑰成了中国共产党方面的高级情报工作人员，联络员正是任廉儒！与此同时，郭汝瑰的官运再度发达，堪称红得发紫！

抗战胜利之后，老蒋坐拥海陆空三军，再加上美国的支持，自觉胜券在握！彼时已然掌控国内大片土地，拥有四百多万的老蒋，撕掉了假和平的面具，开始了规模浩大的内战。为应对此次战争，老蒋特地将海陆空三军指挥部整合成国防部，而陈诚即担任国防部参谋总长！

早先就提到，郭汝瑰因武汉一战，成了陈诚身边的红人！如今他大权在握，自然极力扶持身边亲近之人，郭汝瑰就是其中之一！

郭汝瑰先是被任命为国防部总长办公厅少将副厅长，之后更向老蒋举荐，任命其为作战厅厅长！

原本还只是握有一处大军的师长，摇身一变，成了掌握全军命运的作战厅厅长，这让郭汝瑰成了国共最要紧的人物之一！身为作战厅厅长，郭汝瑰不仅直接参与作战，还经常向老蒋提供作战方案，甚至还会跟随老蒋到各战区视察。

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职位，任职者的真实身份居然是中国共产党的高级情报人员！可偏偏郭汝瑰当下红得发紫，根本没人怀疑他的身份！再者，郭汝瑰的确隐藏得极好。

身处这样的位置，首要任务并非传递情报，而是自保！可即便郭汝瑰伪装极好，甚至不乏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，依旧遭到了他人怀疑，这个人正是开篇所提的杜聿明！

虽说国民党内部腐败不堪、派系林立，但还是有不少能人，杜聿明就是其中一位！不同于多数国民党官员，杜聿明也算得上一股清流。自参加反对袁世凯称帝的斗争以来，杜聿明一直活跃在革命第一线。

尤其是抗日战争，更是屡立战功，闯下了赫赫威名。那这样一位善于作战的将军，为何会怀疑上郭汝瑰？

其实原因很简单，凭着他多年敏锐的战场嗅觉。尤其是淮海战役之后，杜聿明愈发怀疑郭汝瑰。当时制定作战方案的郭汝瑰，将绝密的方案提前送到解放军。以至于老蒋军队处处被动，更甚于之后郭汝瑰还诱使老蒋更改原有计划，使得国民党部队在转移途中被分割开来，逐个击破！

彼时杜聿明就已经有所怀疑，按照既定计划，国民党军队将会集中在蚌埠区域。可经郭汝瑰一提议，整个作战计划全盘打乱。曾经身经百战的杜聿明，自然能看出这一更改带来的隐患，同时他也相信作为黄埔五期生，留学日本的郭汝瑰同样能看出来！

可为什么这样一个极具危险性的方案，会出自郭汝瑰之口？答案不言而喻！杜聿明有心质问，奈何此时郭汝瑰身居高位，再加之无确凿证据，他也就没有继续纠缠。再加之战事吃紧，杜聿明忙于淮海战役，无奈只能向老蒋提了自己的想法。至于后事如何，也只能看天意了！

然而老蒋这人，却对“天子门生”格外偏爱。凭着一如既往的任人唯亲原则，老蒋并未过多纠结郭汝瑰的身份。甚至在三大战役失败之后，依旧重用郭汝瑰，将其任命为二十二兵团司令，命其在长江、沱江一带布防，为国民党争取时间，好将主力尽数集中于成都附近，与解放军决战！

老蒋千算万算，都没想到郭汝瑰此时会来个临阵起义！可就算这样，依旧没人怀疑他的身份，还觉得这只是郭汝瑰的自保手段。

当郭汝瑰通电全国，宣布起义。远在台湾的老蒋，气得捶胸顿足，连声喝骂。老蒋自己恐怕永远都没想到，郭汝瑰可不单单在西南大战役中摆了他一道，早在数年前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！

郭汝瑰在国防部作战厅任厅长，为国民党政府“运筹帷幄”，却让中国共产党决胜千里之外，这样的功绩，足以后世人谨记！按理说，郭汝瑰在解放之后理应受到极大优待，虽不说身居高位，起码也该有个一官半职。

实际呢？他被安排到了南京军事学院任教，其身份还不如一被俘的国民党师长王元直。再加之其党员身份一直未能恢复，这才让一直怀疑郭汝瑰身份的杜聿明捉摸不定。

郭汝瑰究竟是不是中国共产党？如若是，为何如今身份如此低微？如果不是，那之前的种种作何解释？更何况杜聿明在淮海战役期间已经得到情报，说郭汝瑰就是潜入国民党中枢的“共谍”！

这种种迹象表明，郭汝瑰的确是共产党！

在杜聿明《淮海战役始末》一书中，他无不避讳地说道：

“蒋介石、顾祝同完全听信了郭汝瑰的摆布，才造成了这种糟糕的局面！”

在这一书中，杜聿明明确表示自己的确想要与郭汝瑰当面对质，在他犹豫之时，不少人站出来支持郭汝瑰的作战方案。念着一个人孤掌难鸣，杜聿明才没有讲这件事。

但对于一代名将，杜聿明自然不愿自己输得如此不明不白。按照当时情况来看，淮海战役不可能输得这么快，可事实却是国民党惨败、他被俘，若说这里面没有别的原因，他是不相信的！左思右想，杜聿明还是觉得郭汝瑰就是隐藏在国民党内部的共产党情报人员！

而这一想法，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，亟待解答。所以在他临终之前，依旧向郭汝瑰求证这件事，早已历尽沧桑、看淡功名利禄的郭汝瑰，并未再提往日辉煌！

直到郭汝瑰所书的《郭汝瑰回忆录》出版后，世人才知郭汝瑰之名。也就是这本书的出版，为郭老带来了不少的非议。

甚至美国一家报纸发表了一篇《一谍卧底弄乾坤，两军胜败已先分》的文章，更是引来无数人遐迩。不少人将国民党败退台湾，归结在郭汝瑰身上。认为正是他的情报，才让国民党一败再败！

似乎没有他，国民党就不会败退台湾！

面对诸多流言蜚语，郭老倒也看得开。在他看来，战争是胜败决定了人心的走向。国民党之失败，在于失去民心。更何况郭老早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，只是后来与组织失去联系，根本谈不上背叛。

更何况，背叛一个反人民的政权，那也是好事！

郭老这番话，让不少“泼脏水”的人再也说不出话。恰如他所说，不顾民族大义、国家利益，妄谈忠义，岂不是糊涂？

这不禁想起郭老在回忆录评价老蒋的那段话，其提到老蒋但凡讲话，必谈忠义、仁义，在抗战期间，还一直没有放弃剿共的想法，在这样的人领导下，政权能走多远？答案自在人心！

1997年10月23日，郭老因车祸去世，享年90岁。自此，他走完了曲折而瑰丽的一生。但他留给后人的，不单单是传奇故事，还有思考！

一边是高官厚禄、一边是诡谲风云，他放弃一切，甘愿走向这条布满荆棘的路。郭老向后人展示了信仰的力量，也为我们揭示了何为理想的光芒！